。APH海盜AU
。主配對為海盜阿爾x軍官亞瑟
。主配對為海盜阿爾x軍官亞瑟
Aquamarine(海藍寶石),是航海者的保護石,也是象徵愛與和平的寶石,在拉丁語是「海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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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普地區的各國組成聯邦後,提倡要讓每一個國家的水平達到相同的水準。但由於各地的發展條件不同,在沒有因地制宜的情況下,那些從較先進國家引進的新式機器成為破壞自然資源的劊子手,落後的國家仍然沒辦法從那些把他們搞得烏煙瘴氣的機器中得到任何金幣。窮困的國家更加貧窮,還賠上了原本蓊鬱的森林和乾淨的河流。
在當時沒有人意識到這代表什麼樣的災難,但在幾百年後,報應降臨在伊洛普人的身上。各國的資源漸漸耗盡,富裕的國家想盡辦法要往伊洛普地區以外的地方發展,而貧窮的國家出現了海盜和強盜。
『這根本是一個掠奪與被掠奪的世界嘛。』時間回到幾年前,一名擁有大波浪捲金髮的青年倚著船的欄杆喃喃自語。『再見囉,掠奪之邦。』
青年煞有其事地給了遠方的陸地一記飛吻,然後被亞瑟˙柯克蘭用手掌重擊頭部。
『你在搞什麼鬼,法蘭西斯。』亞瑟用嫌惡的眼神看著抱頭哀號的法蘭西斯˙波諾弗瓦,『船長要我轉告你,再不去瞭望台紀錄的話,他就把你倒吊在船桅上……不管你是哪裡的子爵都一樣。』亞瑟模仿船長的語調,帶著勝利般的表情面對他的死對頭──來自法蘭西王國的法蘭西斯。
大不列顛王國和法蘭西王國的感情一向不太好,而這傢伙偏偏又跟那個討人厭的王國擁有同樣的名字,因此亞瑟打從心裡就不喜歡這個看似輕浮的青年。
『可惡,哥哥我明明就叫小基爾幫我代班了啊!』法蘭西斯哇哇大叫。那種自稱自己是哥哥的語氣也讓亞瑟非常厭惡,也許叫做哥哥的生物都這麼討人厭吧。
『那你可能沒發現基爾伯特因為偷偷挾帶他的寵物鳥上船,被船長罰禁閉了。』亞瑟拍拍法蘭西斯的肩膀,但臉上卻帶著看好戲的表情。『總之船長說他現在要看到你,祝你好運啦。』
亞瑟留給法蘭西斯一個惡劣的微笑,愉悅地轉身離開──法蘭西斯驚恐的表情可以讓他維持好幾天的好心情,雖然法蘭西斯不在會讓他乏味的海上生活更加無趣。
從啟航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陸地慢慢遠離他們,再過不久就只會剩下一望無際的藍色和艦隊。
『喂,小少爺!』意外地,法蘭西斯突然叫住亞瑟(用亞瑟最討厭的稱呼),『我們就要去遙遠的亞美利加地區了,你會想念伊洛普嗎?還有你的最愛的大不列顛?』
這趟航行主要目的是對亞美利加地區做例行巡查,他們幫正在開發亞美利加的伊洛普人民帶來當地無法取得的器具和補給,並聽取人民的報告,回報給聯邦政府決定開發的程度。
這原本是一個相當輕鬆的任務,但隨著海盜日漸猖狂,海軍運送到新大陸的物品成為海盜眼中的肥羊,因此有資格參與航行的海軍學校在校生,只要能完成任務,就可以提早畢業,甚至能在畢業後得到比少尉更高的位階,由此可知這個任務的危險性。
跟亞瑟同樣還是在校生的還有兩位。法蘭西斯˙波諾弗瓦來自法蘭西王國,興趣是看美女和喝紅酒,而這兩樣東西並不會出現在普通的軍艦上;基爾伯特˙貝許米特來自日耳曼,擁有敏捷的身手。至於其他的人要不是在這幾年被淘汰,就是被分配到其他地方,最後有資格到這艘船上的人只剩他們。
亞瑟沒有預料到會被法蘭西斯問到這個問題,但他隨即搖搖頭。他是有點想念他們的女王,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
不列顛王國早就有獨占亞美利加的打算,而且抱有這種想法的不只有他們,因此伊洛普海軍的例行巡查,除了宣示聯邦政府的控制力之外,也有警告邦國不要輕舉妄動的意味。因此現在亞瑟除了乖乖當一名稱職的伊洛普海軍見習生以外,私底下還得替不列顛王國記錄一些有利的情報,並盡可能取得與亞美利加相關的機密資料。
『我可是超想念我那些女伴喔……』得到亞瑟的回答後,法蘭西斯悶悶地說,『除非是有特殊目的,不然還真的沒什麼學生想去新大陸探險。基爾伯特那個笨蛋是因為跟弟弟賭氣才跑來送死,我是家裡的那些大人物把我丟出來的……但小少爺你是自願的,為什麼呢?』
『這與你無關。』亞瑟瞪了法蘭西斯一眼。『勸你不要增加無謂的好奇心。』
『我聽到一些傳言。』法蘭西斯難得帶著正經的語氣,『不列顛王國和你自願來這裡有關係嗎?』
『……法蘭西斯。』亞瑟突然微笑,這讓法蘭西斯的身體本能地抖了一下,『你覺得需要讓船長知道你帶的那些違禁品嗎?像是幾瓶紅酒、一些根本不會在軍艦上有機會穿的華麗禮服……』
『你、你到底還有我多少把柄啊!你這個陰險的紅茶男──其實你暗戀哥哥我很久了吧?』
在法蘭西斯的怒罵中,亞瑟成功轉移了法蘭西斯的注意力。當然法蘭西斯的最後一句話讓他們打了一場架,法蘭西斯也因此錯過了船長規定的時間──願他和基爾伯特在禁閉室待得愉快。
亞瑟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過,這讓他可以暫時忘記一些在大不列顛王國的事。
大不列顛王國事實上是由四個王族一起統治的。亞瑟上面還有三個分屬不同王族的哥哥,守護著現任女王那一脈的歷任君主。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非常差,明明擁有同樣的血脈,卻像是仇人一樣互相看不起對方。幸好他們還有女王能維持他們之間的平衡。
加入伊洛普聯邦後,身為唯一的島國,大不列顛王國還保有許多身為獨立國家的特徵,但相對的他們要將勢力延伸到伊洛普聯邦就顯得困難。他們和伊洛普的連繫管道只有海與空,但隔開他們的海峽寬到連傳信鴿都找不到休息的陸地,他們還沒有發明伊卡洛斯的翅膀。
幸好駕馭海洋是島國的專長。因此不列顛王國每年都會鼓勵一些青年加入伊洛普聯合海軍(以地域上來說多半是加入西伊洛普海軍),藉由這些人掌控伊洛普海軍的某些決定,而亞瑟˙柯克蘭也是其中一員。他背負的不只是王族的期待,還有不列顛人民的──據說那年伊洛普海軍招募到的不列顛人達到前所未有的數字,僅僅是因為亞瑟˙柯克蘭的王族身分。
『這是一個契機。』在送別宴會上,女王對著即將離開不列顛的亞瑟這麼說,『我們送上我們高貴的王族以示我們對聯邦的認同,願你繼承的血統能讓你征服海洋。』
女王的禮物是一顆海藍寶石(Aquamarine),是航海者的保護石。與一般呈現帶點綠色的淺藍色不同,這顆海藍寶石相當接近深藍色,是價值較高的寶石。
亞瑟帶著這顆寶石,與其他自願者一起離開不列顛。
與不列顛的皇家海軍相比,伊洛普海軍也十分嚴格。不列顛相當關注亞瑟的一舉一動,每個人都在看亞瑟能撐到什麼時候──尤其是他那三位哥哥。蘇格蘭甚至寫信告訴亞瑟他們已經決定好在亞瑟死後要由誰繼承他的位置(亞瑟衷心希望不要是彼得˙柯克蘭),擺明認為亞瑟沒辦法活著回到不列顛。
『可惡……』挫折越大,亞瑟體內驕傲的不列顛血液越是不想低頭,『希望聖瑪麗亞號不要有什麼意外。』亞瑟低聲祈禱,他沒辦法接受自己的死因是死在一場未知的航行中。
不過當時的亞瑟並不知道,他會在接下來的航程裡遇到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那是因為大家過於誇大前往新大陸的困境了吧。』法蘭西斯悶悶地在禁閉室裡說著,『早期航海技術沒這麼好,大家對未知的海域和陸地都有一些幻想,像是海怪之類的……希望他們對船上的麵包沒有興趣。』他拿起亞瑟送來的麵包嚼了幾口,『唔嗯、小少爺,你應該不會把我們的私人恩怨帶到食物上吧?』法蘭西斯苦著一張臉問。
『當然不會,你這個大白癡。』亞瑟把手伸進鐵杆裡,狠狠敲了法蘭西斯一記,『麵包只會越來越不新鮮,你的胃如果還是只能接受那些紅酒美食的話,就等著被海怪吃掉你的屍體吧。』
『……沒有味覺的人真好。』法蘭西斯咕噥著,當然亞瑟又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拳。
至於送食物給基爾伯特所需的時間就比較短了,因為那傢伙正在哀悼寵物鳥的死亡,因此亞瑟只需要把麵包和飲水放在地上就好,也無須說什麼安慰的話--他和基爾伯特不熟,而且他也沒養過寵物。
在亞瑟年幼的時候曾經在花園裡找到一隻小兔子,牠大部分的毛色是白色,只有耳朵和眼睛部分是黑色。小兔子的精力旺盛,他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和那隻兔子追逐玩耍。
但隔天亞瑟再踏進花園時那隻兔子死了,然後他聽到草叢裡傳來幾個低笑聲,那聽起來很像是他的哥哥們發出來的。
過幾天後,他的哥哥蘇/格/蘭飼養的狗也死了,沒有人知道是誰下的手,但從此他們四個兄弟都沒養過寵物,畢竟人類比寵物難應付多了。
是啊,他只要專心應付人類就好。
亞瑟回到甲板,這幾天的天氣不錯,因此午餐時間還留在甲板上工作的人不多,只有瞭望員還待在瞭望台上,但亞瑟注意到有隻海鳥停留在瞭望員的頭上,這只代表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這附近可能有陸地,第二件事是那位瞭望員正在打瞌睡,這是個大好機會。
亞瑟迅速跑到船長室旁邊,他躲到船長室外面放置的雜物後面,將地上隨手撿到的小零件丟向門板。
耐心地等了一陣子,確定沒人應門後,亞瑟才敢慢慢移動到船長室外的窗戶旁。低頭靠在窗邊研究內部大致的擺設後,亞瑟深吸一口氣,打開船長室的門後迅速躲進去,再輕輕關上門。
船長室裡面擺了很多東西,懸掛在牆上的航海圖顯示他們離伊洛普已經有一段距離,還有一些稍嫌老舊的十字儀和星盤,甚至還掛了幾把劍。但那些都不是亞瑟闖進來的目的。
亞瑟快速移動到船長所使用的辦公桌旁邊,翻找他需要找的資料。
他先是找到一卷亞美利加的地圖,上面繪製著伊洛普聯邦預計要開發的地區。那些地方雖然是聯邦共同決定的,但皇家海軍懷疑聯邦海軍似乎另外有目的,因為這次派去的艦隊顯然比以往還要盛大許多,聯邦這次通過的開發區域顯然不需要這麼多補給。因此皇家海軍私底下找了亞瑟,希望他能探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並不意外,只要亞瑟體內還流有不列顛的血統,他就還要繼續向王室效忠,即使他同時也向聯邦海軍的軍徽發誓。
亞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核對這份地圖和他記憶中皇家海軍讓他背的地圖是否有出入。大部分是一樣的,伊洛普聯邦從亞美利加大陸的東北部一路往西南方開發,亞瑟注意到這張地圖的南方多了幾個他沒看過的海港,也許是新設立的港口,但聯邦公布的地圖上沒有他們的存在。
亞瑟的手指延著亞美利加大陸的輪廓線一路向下,最後停在距離陸地有一段距離的海島上,那個島位於北亞美利加和南亞美利加的中間,亞瑟從沒有在任何一張地圖上看過這個島,它上面只標了一個單字。
『Neverland?』亞瑟困惑地將標示念出來。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奇妙的單字。
但亞瑟沒時間想這麼多了,他將地圖放回它原本的位置,翻開船長的航海日誌,將上面的資料記錄下來,確認沒有什麼值得看的資料後,亞瑟迅速爬到窗邊,趁甲板沒人的時候再從船長室偷偷溜出來。
接著亞瑟爬到甲板下,混進正在吃飯的船員裏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切都是這麼的順利,雖然醃肉都被搶光了,但好心的提諾˙維那莫伊寧(一位來自北伊洛普的少尉,剛畢業沒多久)替他留了一些起司。
不過幸運女神並不常出現,尤其是在法蘭西斯和基爾伯特出了閉關室之後,亞瑟能自由活動的時間變少了,因為他們三個人被分配到同樣工作的機會變多了。或許是為了報復亞瑟,這兩人就像是跟屁蟲一樣黏在他身後,但不可否認的是一起工作後他們感情變好了,亞瑟不得不承認基爾伯特和法蘭西斯並沒有他想像的這麼糟。
經過幾十天的航程後,艦隊終於抵達亞美利加北方的港口,但他們三個人被命令要留在船上。
『這一點也不公平。』基爾伯特忿忿地說,『其它人都可以下船透風,而我們還要留在這邊看守船……這要本大爺怎麼跟弟弟交代啊!說本大爺對新大陸的印象只有一座簡樸的港口?』
『基本上你隨便說說他都會相信,路德維希很單純的。』法蘭西斯忍不住吐槽,『我比較疑惑的是其它船都開到哪裡去了,我印象中出航時後面還跟著一堆船,但現在停靠在港口的卻沒這麼多。』
『也許去更南方的港口吧。』亞瑟若有所思地說,但無論他們討論多久,都沒有辦法改變他們只能待在船上的事實。
過了幾天後,法蘭西斯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三件正常的服裝。
『我們可以假裝要替船上補充一些生活用品,然後在市集裡找機會換上普通的服裝,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鎮內晃晃,傍晚再換回制服回到船上,這樣如何?』法蘭西斯試圖說服亞瑟和基爾伯特。
『但負責採買的人不是我們。』亞瑟毫不客氣地反駁。
『這你不用擔心,我跟他們溝通好了。』法蘭西斯邊抖動手上的衣服邊說,顯然不是使用什麼正當的手段,但他成功地讓亞瑟和基爾伯特激起興趣。
他們將衣服塞進袋子裡,依照採買人員的指示下了船,往距離港口最近的市集前進。新大陸看起來跟伊洛普的鄉間沒什麼兩樣,但天氣好多了,就連海風的鹹味似乎都淡了許多。
『這就是新大陸。』基爾伯特深深吸一口氣,『本大爺終於聞到土地的味道了!』
『是啊,少了污染的空氣。』法蘭西斯搭腔,也跟著做深呼吸的動作。
『之後就會有了,我是說污染。』亞瑟冷冷地說,『你們也看到聯邦海軍這次帶了什麼東西,我猜他們想在這裡實驗新式機器。』
『小亞瑟啊,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別說出來破壞情調。』法蘭西斯搖搖頭。
他們很快就走到目的地。這個市集不大,主要是販賣從港口運來的魚貨,只有少數幾個攤位賣了一些日常用品。
他們躲到一棟木屋後面更換衣服,回到市集時他們看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他們三人約定好集合時間後就各自解散,基爾伯特打算去找間賣啤酒的小店小酌,法蘭西斯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剩下亞瑟還留在市集內漫無目的閒晃。
新大陸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樸素多了,沒有東奔西走的人們、沒有載著有錢人奔馳的馬車,這裏的步調很慢,人們悠哉地做著自己的事,就連小販的吆喝聲都顯得隨性,賣不賣得出去好像也無所謂了,某種程度來說這裡的確是個天堂。
亞瑟走了一陣子,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出市集,建築物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田野,就像海面一樣一望無際,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幾種顏色。
就在亞瑟讚嘆時候,他無預警地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唔!』亞瑟吃痛地悶哼一聲,但他還是伸手接住那個重量。
他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那種觸感讓亞瑟想起很久以前曾經養在花園裡的那隻小兔子,後來他才意識到手上的觸感其實是來自某個東西的蓬鬆毛髮。
亞瑟將他和那個東西的距離稍微分開一點,這才發現撞上他的是一個金髮男孩,那男孩穿著很樸素的衣服,但男孩衣服沒遮蓋到的地方卻有幾條淡色的疤痕。
『對不起!』金髮男孩慌張地道歉,藍色的瞳寫滿了恐懼。
『喔沒關係……等一下。』亞瑟伸手抓住男孩的後領,將他拎回來,『你的手發生了什麼事?』他盯著男孩手上的傷痕,認出那是被鞭子抽打過的痕跡,而且有幾條顯然是剛剛才留下的。
男孩的嘴巴開闔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亞瑟注意到男孩一直盯著他身後,像是害怕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跑出來似的。
『好吧,我先帶你到安全一點的地方。』亞瑟喃喃地說,他拉著男孩的手往市集的方向跑,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能往哪去,所以最後他帶男孩到他們更換衣服的地方,也就是那棟木屋後面。
亞瑟先撕下身上的衣服邊緣(反正法蘭西斯也沒規定他們要保持衣服的完整),用布條替男孩包紮傷口,『抱歉,我不是專業的護理人員,但包紮我還會一點。』
男孩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愣愣地看著亞瑟的舉動。
『好啦,這樣就搞定了。』亞瑟將最後一個結打好,他輕拍了男孩的肩,『接下來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至少做個自我介紹吧,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看了他一眼,亞瑟發現那個藍色眼珠的顏色很眼熟,但他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看過,他看過很多同樣擁有藍色眼珠的人,但男孩的眼珠很特別。
『阿爾弗雷德。』男孩輕聲地說。
接著那名叫阿爾弗雷德的男孩簡單地介紹了他自己。他是個孤兒,被一對來新大陸打拚的夫婦收養,但男主人後來沉迷於酒精,最後整個家只靠他打零工維持生活,連女主人都不知去向。
亞瑟同情地拍拍男孩的肩膀,『對不起,我也不能為你做什麼,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
『那你呢?』男孩好奇地反問,『你來自哪裡?你講話有奇怪的口音……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亞瑟˙柯克蘭,一名即將畢業的海軍官校學生,來自不列顛王國,也可以說我來自伊洛普。』亞瑟簡短地說。
『海軍是最近在港口出現的那幾艘大船嗎?你是大船裡面的人?』
『呃、可以這樣說。』亞瑟回答
『哇喔。』阿爾弗雷德的眼神突然發亮,『所以大船是真的可以浮在水面上囉!那你的工作是什麼?開船嗎?』
『不,事實上我現在只能負責雜務,像是打掃船艙之類的,我還沒有指揮權。』亞瑟苦笑,不過阿爾弗雷德的話提醒了他一件事,『抱歉,我想我該走了,我和我的同伴們有約。』他差點忘記他們有回到船上的期限。
『你還會再回來嗎?』阿爾弗雷德問。
『……誠實的回答是,不會。』亞瑟坦承,雖然他突然有種衝動想回答『會』,因為他看到阿爾弗雷德落寞的表情。『那麼就……再見了,很高興能認識你。』亞瑟說,『你應該認得回家的路吧?』他擔心地問,阿爾弗雷德點點頭。
『再見了。』阿爾弗雷德輕聲地說,目送亞瑟頭也不回地離開。
法蘭西斯已經在他們約定的地點等待了,不過最慢來的人卻是基爾伯特,而且他身上有著啤酒的味道。因此法蘭西斯和亞瑟決定在上船前「不小心」將基爾伯特推到岸邊的水桶裡,這的確是讓基爾伯特清醒最快的方式--雖然這讓基爾伯特抱怨了好幾天。
回程時船隻的數目回到跟出發前一樣的數字,但亞瑟發現到有幾艘船的人員變少了,而每艘船吃水都變淺了,這代表聯邦海軍在新大陸卸下不少東西,但沒人知道是什麼。
亞瑟決定再次潛進船長室,這次他打算利用月亮消失的日子,雖然很冒險,但他別無選擇。
『晚上要小心點喔!』在晚餐時間,提諾少尉突然無預警地跟亞瑟說,『聽說有人在船上看到一個白色的幽靈。』他神祕兮兮地說,『小小一隻,大概只到我們的腰際吧。』
『那肯定是小孩子。』坐在對面的貝瓦爾德˙烏克森謝納中尉冷冷地說,這名中尉總是擺著一張撲克臉,但提諾少尉一直努力說服大家貝瓦爾德少尉其實是個好人。
『小孩子才不可能獨自在船上生活這麼久呢。』提諾反駁,『也許是妖精之類的東西吧,感覺跟傳說中害人的幽靈不太一樣。』
在提諾少尉和貝瓦爾德中尉爭論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亞瑟卻想到那名在新大陸遇見的男孩,擁有特殊藍眸的阿爾弗雷德,但他始終想不起來他究竟在哪裡看過類似的藍色。
吃完晚餐後,亞瑟趕緊將剩下的工作做完(他向基爾伯特和法蘭西斯宣稱身體不太舒服,想早點就寢),趁他的夥伴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爬到甲板上。
就如同亞瑟推測的一樣,月光很微弱,船長室的窗戶透著燭光,顯示還有人在裡面。但船長卻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內出來巡邏,這讓亞瑟很納悶,他不死心地躲在甲板上的雜物裡觀察一陣子,最後終於決定放棄--再不回去的話,他沒辦法說服他的夥伴他只是離開一會兒去解決肚子裡的穢物。
亞瑟失望地爬進船艙,裡面很安靜,顯然大部分的水手都已經入眠了,他躡手躡腳地貼著牆,準備爬回自己睡覺的地方,頸部卻突然被什麼東西勾住。
一個釘在木板上的釘子勾住了亞瑟頸部的鍊子,他連忙轉頭,用相當困難的姿勢(因為他的脖子動彈不得)將鍊子解開,但繫在鍊子上的東西卻掉了出來。
那是女王賜的海藍寶石(Aquamarine)。
亞瑟慌張地追著墜飾跑,晃動的海面讓那顆寶石不甘於乖乖待在地上,最後它彈進一堆雜物裡。亞瑟在那堆雜物的外面探頭找了一陣子,終於看見他的海藍寶石在雜物的角落裡安靜地躺著,透著微弱的月光散發溫潤的藍色光芒。
亞瑟鬆了一口氣,他伸手鑽進雜物的空隙,但卻看見有隻小手搶先將那枚寶石拿了起來。亞瑟呆愣地沿著那隻手往上看,一對藍色的眼眸帶著笑意望向他,那顏色像極了那枚海藍寶石。
『亞瑟。』那隻小幽靈喊了一聲,將手上的寶石遞給他,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阿爾弗雷德。』亞瑟無奈地笑著接過寶石,用手摸了摸男孩蓬鬆的金髮後,給了他一個擁抱。
而這個擁抱,便註定了他們接下來難以分割的命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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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洛普地區的各國組成聯邦後,提倡要讓每一個國家的水平達到相同的水準。但由於各地的發展條件不同,在沒有因地制宜的情況下,那些從較先進國家引進的新式機器成為破壞自然資源的劊子手,落後的國家仍然沒辦法從那些把他們搞得烏煙瘴氣的機器中得到任何金幣。窮困的國家更加貧窮,還賠上了原本蓊鬱的森林和乾淨的河流。
在當時沒有人意識到這代表什麼樣的災難,但在幾百年後,報應降臨在伊洛普人的身上。各國的資源漸漸耗盡,富裕的國家想盡辦法要往伊洛普地區以外的地方發展,而貧窮的國家出現了海盜和強盜。
『這根本是一個掠奪與被掠奪的世界嘛。』時間回到幾年前,一名擁有大波浪捲金髮的青年倚著船的欄杆喃喃自語。『再見囉,掠奪之邦。』
青年煞有其事地給了遠方的陸地一記飛吻,然後被亞瑟˙柯克蘭用手掌重擊頭部。
『你在搞什麼鬼,法蘭西斯。』亞瑟用嫌惡的眼神看著抱頭哀號的法蘭西斯˙波諾弗瓦,『船長要我轉告你,再不去瞭望台紀錄的話,他就把你倒吊在船桅上……不管你是哪裡的子爵都一樣。』亞瑟模仿船長的語調,帶著勝利般的表情面對他的死對頭──來自法蘭西王國的法蘭西斯。
大不列顛王國和法蘭西王國的感情一向不太好,而這傢伙偏偏又跟那個討人厭的王國擁有同樣的名字,因此亞瑟打從心裡就不喜歡這個看似輕浮的青年。
『可惡,哥哥我明明就叫小基爾幫我代班了啊!』法蘭西斯哇哇大叫。那種自稱自己是哥哥的語氣也讓亞瑟非常厭惡,也許叫做哥哥的生物都這麼討人厭吧。
『那你可能沒發現基爾伯特因為偷偷挾帶他的寵物鳥上船,被船長罰禁閉了。』亞瑟拍拍法蘭西斯的肩膀,但臉上卻帶著看好戲的表情。『總之船長說他現在要看到你,祝你好運啦。』
亞瑟留給法蘭西斯一個惡劣的微笑,愉悅地轉身離開──法蘭西斯驚恐的表情可以讓他維持好幾天的好心情,雖然法蘭西斯不在會讓他乏味的海上生活更加無趣。
從啟航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陸地慢慢遠離他們,再過不久就只會剩下一望無際的藍色和艦隊。
『喂,小少爺!』意外地,法蘭西斯突然叫住亞瑟(用亞瑟最討厭的稱呼),『我們就要去遙遠的亞美利加地區了,你會想念伊洛普嗎?還有你的最愛的大不列顛?』
這趟航行主要目的是對亞美利加地區做例行巡查,他們幫正在開發亞美利加的伊洛普人民帶來當地無法取得的器具和補給,並聽取人民的報告,回報給聯邦政府決定開發的程度。
這原本是一個相當輕鬆的任務,但隨著海盜日漸猖狂,海軍運送到新大陸的物品成為海盜眼中的肥羊,因此有資格參與航行的海軍學校在校生,只要能完成任務,就可以提早畢業,甚至能在畢業後得到比少尉更高的位階,由此可知這個任務的危險性。
跟亞瑟同樣還是在校生的還有兩位。法蘭西斯˙波諾弗瓦來自法蘭西王國,興趣是看美女和喝紅酒,而這兩樣東西並不會出現在普通的軍艦上;基爾伯特˙貝許米特來自日耳曼,擁有敏捷的身手。至於其他的人要不是在這幾年被淘汰,就是被分配到其他地方,最後有資格到這艘船上的人只剩他們。
亞瑟沒有預料到會被法蘭西斯問到這個問題,但他隨即搖搖頭。他是有點想念他們的女王,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
不列顛王國早就有獨占亞美利加的打算,而且抱有這種想法的不只有他們,因此伊洛普海軍的例行巡查,除了宣示聯邦政府的控制力之外,也有警告邦國不要輕舉妄動的意味。因此現在亞瑟除了乖乖當一名稱職的伊洛普海軍見習生以外,私底下還得替不列顛王國記錄一些有利的情報,並盡可能取得與亞美利加相關的機密資料。
『我可是超想念我那些女伴喔……』得到亞瑟的回答後,法蘭西斯悶悶地說,『除非是有特殊目的,不然還真的沒什麼學生想去新大陸探險。基爾伯特那個笨蛋是因為跟弟弟賭氣才跑來送死,我是家裡的那些大人物把我丟出來的……但小少爺你是自願的,為什麼呢?』
『這與你無關。』亞瑟瞪了法蘭西斯一眼。『勸你不要增加無謂的好奇心。』
『我聽到一些傳言。』法蘭西斯難得帶著正經的語氣,『不列顛王國和你自願來這裡有關係嗎?』
『……法蘭西斯。』亞瑟突然微笑,這讓法蘭西斯的身體本能地抖了一下,『你覺得需要讓船長知道你帶的那些違禁品嗎?像是幾瓶紅酒、一些根本不會在軍艦上有機會穿的華麗禮服……』
『你、你到底還有我多少把柄啊!你這個陰險的紅茶男──其實你暗戀哥哥我很久了吧?』
在法蘭西斯的怒罵中,亞瑟成功轉移了法蘭西斯的注意力。當然法蘭西斯的最後一句話讓他們打了一場架,法蘭西斯也因此錯過了船長規定的時間──願他和基爾伯特在禁閉室待得愉快。
亞瑟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好過,這讓他可以暫時忘記一些在大不列顛王國的事。
大不列顛王國事實上是由四個王族一起統治的。亞瑟上面還有三個分屬不同王族的哥哥,守護著現任女王那一脈的歷任君主。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非常差,明明擁有同樣的血脈,卻像是仇人一樣互相看不起對方。幸好他們還有女王能維持他們之間的平衡。
加入伊洛普聯邦後,身為唯一的島國,大不列顛王國還保有許多身為獨立國家的特徵,但相對的他們要將勢力延伸到伊洛普聯邦就顯得困難。他們和伊洛普的連繫管道只有海與空,但隔開他們的海峽寬到連傳信鴿都找不到休息的陸地,他們還沒有發明伊卡洛斯的翅膀。
幸好駕馭海洋是島國的專長。因此不列顛王國每年都會鼓勵一些青年加入伊洛普聯合海軍(以地域上來說多半是加入西伊洛普海軍),藉由這些人掌控伊洛普海軍的某些決定,而亞瑟˙柯克蘭也是其中一員。他背負的不只是王族的期待,還有不列顛人民的──據說那年伊洛普海軍招募到的不列顛人達到前所未有的數字,僅僅是因為亞瑟˙柯克蘭的王族身分。
『這是一個契機。』在送別宴會上,女王對著即將離開不列顛的亞瑟這麼說,『我們送上我們高貴的王族以示我們對聯邦的認同,願你繼承的血統能讓你征服海洋。』
女王的禮物是一顆海藍寶石(Aquamarine),是航海者的保護石。與一般呈現帶點綠色的淺藍色不同,這顆海藍寶石相當接近深藍色,是價值較高的寶石。
亞瑟帶著這顆寶石,與其他自願者一起離開不列顛。
與不列顛的皇家海軍相比,伊洛普海軍也十分嚴格。不列顛相當關注亞瑟的一舉一動,每個人都在看亞瑟能撐到什麼時候──尤其是他那三位哥哥。蘇格蘭甚至寫信告訴亞瑟他們已經決定好在亞瑟死後要由誰繼承他的位置(亞瑟衷心希望不要是彼得˙柯克蘭),擺明認為亞瑟沒辦法活著回到不列顛。
『可惡……』挫折越大,亞瑟體內驕傲的不列顛血液越是不想低頭,『希望聖瑪麗亞號不要有什麼意外。』亞瑟低聲祈禱,他沒辦法接受自己的死因是死在一場未知的航行中。
不過當時的亞瑟並不知道,他會在接下來的航程裡遇到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令亞瑟驚訝的是,啟航後他們沒遇到什麼海盜,甚至連惡劣的氣候都鮮少出現,一切順利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那是因為大家過於誇大前往新大陸的困境了吧。』法蘭西斯悶悶地在禁閉室裡說著,『早期航海技術沒這麼好,大家對未知的海域和陸地都有一些幻想,像是海怪之類的……希望他們對船上的麵包沒有興趣。』他拿起亞瑟送來的麵包嚼了幾口,『唔嗯、小少爺,你應該不會把我們的私人恩怨帶到食物上吧?』法蘭西斯苦著一張臉問。
『當然不會,你這個大白癡。』亞瑟把手伸進鐵杆裡,狠狠敲了法蘭西斯一記,『麵包只會越來越不新鮮,你的胃如果還是只能接受那些紅酒美食的話,就等著被海怪吃掉你的屍體吧。』
『……沒有味覺的人真好。』法蘭西斯咕噥著,當然亞瑟又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拳。
至於送食物給基爾伯特所需的時間就比較短了,因為那傢伙正在哀悼寵物鳥的死亡,因此亞瑟只需要把麵包和飲水放在地上就好,也無須說什麼安慰的話--他和基爾伯特不熟,而且他也沒養過寵物。
在亞瑟年幼的時候曾經在花園裡找到一隻小兔子,牠大部分的毛色是白色,只有耳朵和眼睛部分是黑色。小兔子的精力旺盛,他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和那隻兔子追逐玩耍。
但隔天亞瑟再踏進花園時那隻兔子死了,然後他聽到草叢裡傳來幾個低笑聲,那聽起來很像是他的哥哥們發出來的。
過幾天後,他的哥哥蘇/格/蘭飼養的狗也死了,沒有人知道是誰下的手,但從此他們四個兄弟都沒養過寵物,畢竟人類比寵物難應付多了。
是啊,他只要專心應付人類就好。
亞瑟回到甲板,這幾天的天氣不錯,因此午餐時間還留在甲板上工作的人不多,只有瞭望員還待在瞭望台上,但亞瑟注意到有隻海鳥停留在瞭望員的頭上,這只代表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這附近可能有陸地,第二件事是那位瞭望員正在打瞌睡,這是個大好機會。
亞瑟迅速跑到船長室旁邊,他躲到船長室外面放置的雜物後面,將地上隨手撿到的小零件丟向門板。
耐心地等了一陣子,確定沒人應門後,亞瑟才敢慢慢移動到船長室外的窗戶旁。低頭靠在窗邊研究內部大致的擺設後,亞瑟深吸一口氣,打開船長室的門後迅速躲進去,再輕輕關上門。
船長室裡面擺了很多東西,懸掛在牆上的航海圖顯示他們離伊洛普已經有一段距離,還有一些稍嫌老舊的十字儀和星盤,甚至還掛了幾把劍。但那些都不是亞瑟闖進來的目的。
亞瑟快速移動到船長所使用的辦公桌旁邊,翻找他需要找的資料。
他先是找到一卷亞美利加的地圖,上面繪製著伊洛普聯邦預計要開發的地區。那些地方雖然是聯邦共同決定的,但皇家海軍懷疑聯邦海軍似乎另外有目的,因為這次派去的艦隊顯然比以往還要盛大許多,聯邦這次通過的開發區域顯然不需要這麼多補給。因此皇家海軍私底下找了亞瑟,希望他能探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並不意外,只要亞瑟體內還流有不列顛的血統,他就還要繼續向王室效忠,即使他同時也向聯邦海軍的軍徽發誓。
亞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核對這份地圖和他記憶中皇家海軍讓他背的地圖是否有出入。大部分是一樣的,伊洛普聯邦從亞美利加大陸的東北部一路往西南方開發,亞瑟注意到這張地圖的南方多了幾個他沒看過的海港,也許是新設立的港口,但聯邦公布的地圖上沒有他們的存在。
亞瑟的手指延著亞美利加大陸的輪廓線一路向下,最後停在距離陸地有一段距離的海島上,那個島位於北亞美利加和南亞美利加的中間,亞瑟從沒有在任何一張地圖上看過這個島,它上面只標了一個單字。
『Neverland?』亞瑟困惑地將標示念出來。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奇妙的單字。
但亞瑟沒時間想這麼多了,他將地圖放回它原本的位置,翻開船長的航海日誌,將上面的資料記錄下來,確認沒有什麼值得看的資料後,亞瑟迅速爬到窗邊,趁甲板沒人的時候再從船長室偷偷溜出來。
接著亞瑟爬到甲板下,混進正在吃飯的船員裏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切都是這麼的順利,雖然醃肉都被搶光了,但好心的提諾˙維那莫伊寧(一位來自北伊洛普的少尉,剛畢業沒多久)替他留了一些起司。
不過幸運女神並不常出現,尤其是在法蘭西斯和基爾伯特出了閉關室之後,亞瑟能自由活動的時間變少了,因為他們三個人被分配到同樣工作的機會變多了。或許是為了報復亞瑟,這兩人就像是跟屁蟲一樣黏在他身後,但不可否認的是一起工作後他們感情變好了,亞瑟不得不承認基爾伯特和法蘭西斯並沒有他想像的這麼糟。
經過幾十天的航程後,艦隊終於抵達亞美利加北方的港口,但他們三個人被命令要留在船上。
『這一點也不公平。』基爾伯特忿忿地說,『其它人都可以下船透風,而我們還要留在這邊看守船……這要本大爺怎麼跟弟弟交代啊!說本大爺對新大陸的印象只有一座簡樸的港口?』
『基本上你隨便說說他都會相信,路德維希很單純的。』法蘭西斯忍不住吐槽,『我比較疑惑的是其它船都開到哪裡去了,我印象中出航時後面還跟著一堆船,但現在停靠在港口的卻沒這麼多。』
『也許去更南方的港口吧。』亞瑟若有所思地說,但無論他們討論多久,都沒有辦法改變他們只能待在船上的事實。
過了幾天後,法蘭西斯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三件正常的服裝。
『我們可以假裝要替船上補充一些生活用品,然後在市集裡找機會換上普通的服裝,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鎮內晃晃,傍晚再換回制服回到船上,這樣如何?』法蘭西斯試圖說服亞瑟和基爾伯特。
『但負責採買的人不是我們。』亞瑟毫不客氣地反駁。
『這你不用擔心,我跟他們溝通好了。』法蘭西斯邊抖動手上的衣服邊說,顯然不是使用什麼正當的手段,但他成功地讓亞瑟和基爾伯特激起興趣。
他們將衣服塞進袋子裡,依照採買人員的指示下了船,往距離港口最近的市集前進。新大陸看起來跟伊洛普的鄉間沒什麼兩樣,但天氣好多了,就連海風的鹹味似乎都淡了許多。
『這就是新大陸。』基爾伯特深深吸一口氣,『本大爺終於聞到土地的味道了!』
『是啊,少了污染的空氣。』法蘭西斯搭腔,也跟著做深呼吸的動作。
『之後就會有了,我是說污染。』亞瑟冷冷地說,『你們也看到聯邦海軍這次帶了什麼東西,我猜他們想在這裡實驗新式機器。』
『小亞瑟啊,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別說出來破壞情調。』法蘭西斯搖搖頭。
他們很快就走到目的地。這個市集不大,主要是販賣從港口運來的魚貨,只有少數幾個攤位賣了一些日常用品。
他們躲到一棟木屋後面更換衣服,回到市集時他們看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他們三人約定好集合時間後就各自解散,基爾伯特打算去找間賣啤酒的小店小酌,法蘭西斯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剩下亞瑟還留在市集內漫無目的閒晃。
新大陸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樸素多了,沒有東奔西走的人們、沒有載著有錢人奔馳的馬車,這裏的步調很慢,人們悠哉地做著自己的事,就連小販的吆喝聲都顯得隨性,賣不賣得出去好像也無所謂了,某種程度來說這裡的確是個天堂。
亞瑟走了一陣子,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出市集,建築物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田野,就像海面一樣一望無際,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幾種顏色。
就在亞瑟讚嘆時候,他無預警地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唔!』亞瑟吃痛地悶哼一聲,但他還是伸手接住那個重量。
他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那種觸感讓亞瑟想起很久以前曾經養在花園裡的那隻小兔子,後來他才意識到手上的觸感其實是來自某個東西的蓬鬆毛髮。
亞瑟將他和那個東西的距離稍微分開一點,這才發現撞上他的是一個金髮男孩,那男孩穿著很樸素的衣服,但男孩衣服沒遮蓋到的地方卻有幾條淡色的疤痕。
『對不起!』金髮男孩慌張地道歉,藍色的瞳寫滿了恐懼。
『喔沒關係……等一下。』亞瑟伸手抓住男孩的後領,將他拎回來,『你的手發生了什麼事?』他盯著男孩手上的傷痕,認出那是被鞭子抽打過的痕跡,而且有幾條顯然是剛剛才留下的。
男孩的嘴巴開闔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亞瑟注意到男孩一直盯著他身後,像是害怕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跑出來似的。
『好吧,我先帶你到安全一點的地方。』亞瑟喃喃地說,他拉著男孩的手往市集的方向跑,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能往哪去,所以最後他帶男孩到他們更換衣服的地方,也就是那棟木屋後面。
亞瑟先撕下身上的衣服邊緣(反正法蘭西斯也沒規定他們要保持衣服的完整),用布條替男孩包紮傷口,『抱歉,我不是專業的護理人員,但包紮我還會一點。』
男孩帶著不敢置信的表情,愣愣地看著亞瑟的舉動。
『好啦,這樣就搞定了。』亞瑟將最後一個結打好,他輕拍了男孩的肩,『接下來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至少做個自我介紹吧,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看了他一眼,亞瑟發現那個藍色眼珠的顏色很眼熟,但他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看過,他看過很多同樣擁有藍色眼珠的人,但男孩的眼珠很特別。
『阿爾弗雷德。』男孩輕聲地說。
接著那名叫阿爾弗雷德的男孩簡單地介紹了他自己。他是個孤兒,被一對來新大陸打拚的夫婦收養,但男主人後來沉迷於酒精,最後整個家只靠他打零工維持生活,連女主人都不知去向。
亞瑟同情地拍拍男孩的肩膀,『對不起,我也不能為你做什麼,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了。』
『那你呢?』男孩好奇地反問,『你來自哪裡?你講話有奇怪的口音……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亞瑟˙柯克蘭,一名即將畢業的海軍官校學生,來自不列顛王國,也可以說我來自伊洛普。』亞瑟簡短地說。
『海軍是最近在港口出現的那幾艘大船嗎?你是大船裡面的人?』
『呃、可以這樣說。』亞瑟回答
『哇喔。』阿爾弗雷德的眼神突然發亮,『所以大船是真的可以浮在水面上囉!那你的工作是什麼?開船嗎?』
『不,事實上我現在只能負責雜務,像是打掃船艙之類的,我還沒有指揮權。』亞瑟苦笑,不過阿爾弗雷德的話提醒了他一件事,『抱歉,我想我該走了,我和我的同伴們有約。』他差點忘記他們有回到船上的期限。
『你還會再回來嗎?』阿爾弗雷德問。
『……誠實的回答是,不會。』亞瑟坦承,雖然他突然有種衝動想回答『會』,因為他看到阿爾弗雷德落寞的表情。『那麼就……再見了,很高興能認識你。』亞瑟說,『你應該認得回家的路吧?』他擔心地問,阿爾弗雷德點點頭。
『再見了。』阿爾弗雷德輕聲地說,目送亞瑟頭也不回地離開。
法蘭西斯已經在他們約定的地點等待了,不過最慢來的人卻是基爾伯特,而且他身上有著啤酒的味道。因此法蘭西斯和亞瑟決定在上船前「不小心」將基爾伯特推到岸邊的水桶裡,這的確是讓基爾伯特清醒最快的方式--雖然這讓基爾伯特抱怨了好幾天。
回程時船隻的數目回到跟出發前一樣的數字,但亞瑟發現到有幾艘船的人員變少了,而每艘船吃水都變淺了,這代表聯邦海軍在新大陸卸下不少東西,但沒人知道是什麼。
亞瑟決定再次潛進船長室,這次他打算利用月亮消失的日子,雖然很冒險,但他別無選擇。
『晚上要小心點喔!』在晚餐時間,提諾少尉突然無預警地跟亞瑟說,『聽說有人在船上看到一個白色的幽靈。』他神祕兮兮地說,『小小一隻,大概只到我們的腰際吧。』
『那肯定是小孩子。』坐在對面的貝瓦爾德˙烏克森謝納中尉冷冷地說,這名中尉總是擺著一張撲克臉,但提諾少尉一直努力說服大家貝瓦爾德少尉其實是個好人。
『小孩子才不可能獨自在船上生活這麼久呢。』提諾反駁,『也許是妖精之類的東西吧,感覺跟傳說中害人的幽靈不太一樣。』
在提諾少尉和貝瓦爾德中尉爭論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亞瑟卻想到那名在新大陸遇見的男孩,擁有特殊藍眸的阿爾弗雷德,但他始終想不起來他究竟在哪裡看過類似的藍色。
吃完晚餐後,亞瑟趕緊將剩下的工作做完(他向基爾伯特和法蘭西斯宣稱身體不太舒服,想早點就寢),趁他的夥伴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爬到甲板上。
就如同亞瑟推測的一樣,月光很微弱,船長室的窗戶透著燭光,顯示還有人在裡面。但船長卻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內出來巡邏,這讓亞瑟很納悶,他不死心地躲在甲板上的雜物裡觀察一陣子,最後終於決定放棄--再不回去的話,他沒辦法說服他的夥伴他只是離開一會兒去解決肚子裡的穢物。
亞瑟失望地爬進船艙,裡面很安靜,顯然大部分的水手都已經入眠了,他躡手躡腳地貼著牆,準備爬回自己睡覺的地方,頸部卻突然被什麼東西勾住。
一個釘在木板上的釘子勾住了亞瑟頸部的鍊子,他連忙轉頭,用相當困難的姿勢(因為他的脖子動彈不得)將鍊子解開,但繫在鍊子上的東西卻掉了出來。
那是女王賜的海藍寶石(Aquamarine)。
亞瑟慌張地追著墜飾跑,晃動的海面讓那顆寶石不甘於乖乖待在地上,最後它彈進一堆雜物裡。亞瑟在那堆雜物的外面探頭找了一陣子,終於看見他的海藍寶石在雜物的角落裡安靜地躺著,透著微弱的月光散發溫潤的藍色光芒。
亞瑟鬆了一口氣,他伸手鑽進雜物的空隙,但卻看見有隻小手搶先將那枚寶石拿了起來。亞瑟呆愣地沿著那隻手往上看,一對藍色的眼眸帶著笑意望向他,那顏色像極了那枚海藍寶石。
『亞瑟。』那隻小幽靈喊了一聲,將手上的寶石遞給他,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阿爾弗雷德。』亞瑟無奈地笑著接過寶石,用手摸了摸男孩蓬鬆的金髮後,給了他一個擁抱。
而這個擁抱,便註定了他們接下來難以分割的命運。
(END)